汉字 | 巢(窠)穴 并非匪盗之藏所 |
释义 | 巢(窠)穴 并非匪盗之藏所(甲) (篆) 从有巢氏利用双手攀枝构巢,到古公亶父利用工具分土为穴,其时间跨度大约五千年,证明人类在生存欲望的促使下,利用自然的能力在不断提高。攀枝构巢、分土为穴与那个时候人类生产力水平相比,丝毫不逊于当今的别墅大厦、琼楼玉阁。从远古时代的藏头之居,到近代的窑洞灯火,证明中华民族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认识自己、改造自己。如果说别墅大厦、琼楼玉阁这些都能使得人们庆幸不迭、满足不已的话,那么人类利用月球之行、太空驿旅去寻找更加合适的居室,那就更值得庆幸和骄傲了。 提起巢穴,人们便想起禽兽之窟窝和匪盗之藏所。其实,巢穴最早是远古人类居住栖息的地方。没有那个时候的巢穴便没有今天的高楼大厦,琼楼玉阁。 恩格斯在《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中这样写道: “达尔文曾经向我们大致地描述了我们的这些祖先:它们满身是毛,有须和尖耸的耳朵,成群地生活在树上。” 恩格斯所说的 “我们的这些祖先” 从严格意义上说那时候还不能算是 “人”,至少也是类人猿的后期。然而,人类确实有一段在树上巢居的生活。 有关“巢居” 和 “穴居”,我国古代典籍中有所记载: 《礼记·礼运》: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 《孟子·滕文公下》: “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定所;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 《淮南子·本经训》: “舜之时,江、淮流通,四海溟涬,民上丘陵,赴树木。” 甲骨文一款的 “巢”,是周原出土的甲骨文,出土于1977年陕西省岐山县凤雏村早周的都邑宗庙遗址西厢二号窖穴,现存于周原博物馆。二款的“巢”字,殷墟甲骨文未收,其字形是从“漅”字中分离出来的,但其构形却与周原甲骨文有惊人的相似,说明“巢”这个字,当时已经通用流行很广。 甲骨文、金文的 “巢”,从西从木,西在木上,为会意字。“西”是商周时期流行的形体,它的原始构形是“囟”,是由囟演变而来(有关“西”的信息,容在以后的章节中述说)。巢,周卜用作地名,“征巢”即讨伐巢。巢地据陈全方先生考证在今河南新野县境内,周公东征淮夷时矛头及于巢。囟(西),即人的囟脑门,后为人头的泛指。巢,囟在木上,可会为人居藏头的标意。远古时代人们巢居是畏惧蛇虫猛兽之害,不得已而用林木树枝在树上攀构的居所,故“藏头”有畏惧之意,《宋诗抄》有孔平仲的佳句: “畏人自比藏头雉,老世今同作蛹蚕。” 藏头,在语言的传承上至今犹存,陕西关中地区仍将无以栖身称“没有藏头的地方”,有住处称“有个藏头的地方”。从“巢” 的造出,“藏头”真可谓国宝级的语言化石了。 小篆的 “巢”,从 “川”(古顺字,头发的标意)从臼从木,“臼” 是囟的讹变,为会意字。小篆给囟上增加了几根头发,其人头的标意更加确切、明白。《说文》:“巢,鸟在木上曰巢,在穴曰窠。从木,象形。”许慎把个原本是会意字释成象形字,说起来也十分有趣,许慎说“鸟在树上曰巢”,于是,就有人附会地说“像几只鸟站在树上的窝里,指鸟巢。”还有人更加一本正经,绘声绘色地说“巢在木之上,故从木。巛则鸟形,臼则巢形,三鸟者况其多耳。” 可是,许慎不仅没有见过甲骨文,对于金文恐怕也接触不够,完全按小篆形体所作的错解是情有可原的,而在甲骨文已经出土一百多年、金文形体不断丰富的今天,有人却一再地步许慎之后尘,仍然照图索骥,也就太吝啬自己的精力了,不仅可惜而且可叹。 巢的原本之意是攀枝而构的人居,从构形造义讲与鸟巢无涉,《诗经·召南·鹊巢》中的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是用巢的引申之义。《庄子·盗跖》: “且吾闻之,古者禽兽多而人民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拾橡栗,暮栖木上,故名之曰有巢氏之民。”《韩非子·五蠹》: “上古之时,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说(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礼记·礼运》: “古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 相传有巢氏是那个时代发起巢居的人,或以巢居为主的部落民族首领。“有巢氏一出,食果始为粮,构木为巢室,袭叶为衣裳”(《五字鉴》)。至唐尧时传说有个叫许由的人,在树上筑巢而居,后来连 “尧以天下让之”都不接受。可见他的恋巢情结是多么浓郁! 他的德性令时人钦佩,于是,还被尊称为巢父。 汉字系统中还有一个与巢有关的字 “藻”。藻的古字是由草头旁“水”从巢,巢亦声,为形声兼会意字。是反映 “巢” 的旁边有水,上部的 “草”,具掩苫、装缀、修饰的标意。故藻有文采、修饰之义。藻井,是藻意的具体体现。 巢,与鸟栖无涉,窠,才是昆虫鸟兽栖息之所的专用字。从穴从果,果也声,为形声兼会意字。穴是一切动物居所的泛指;果,是“西”、“木”构形的讹变。窠的本意是,一切动物鸟兽藏头即栖息之所。因此,许慎“鸟在木上曰巢,在穴曰窠” 的说法是欠妥的。 黄莺、斑鸠等许多鸟类很善于在树上筑窠,其形状酷似舂臼(臼,捣掉谷类皮、壳的凹形原始器具)。在古人的意念里,“窠” 是模仿 “臼” 的形态而成,于是便将蹈袭故常,不自出心裁、没有创意的仿制品(多指艺术品)称作 “窠臼”。古人刻印时,为了匀整,先要界格,称作擘窠,窠具相仿、仿照的含意,唐代诗人李贺就有 “独垂重印押千官,金窠篆字红屈盘” 的诗句。窠的模仿之意至今在语言中仍有留露,将事物形制相仿的称 “一个按(模范)子窠的”。 穴,最初古人是以女阴喻指的。它是由八卦连山体阴性符号“∧”(像人分开的两腿,古荫字具掩蔽意)和易经体阴性符号“‖”(像女阴,古八字具分离意)上下组构而成。穴由两个阴性符号组构,故为太阴,太阴者,女阴是也。由“穴” 演变而来的汉字还有六、它、也等都具有阴的性质。到小篆时才赋予“穴”以广泛的意域。 汉字是中华民族生命繁衍的符号,“穴” 又是女阴的符号用字,凡与穴所组构的汉字,除与穴、洞有关以外,许多字与女阴和男女交合有关,例如: 窘: 君子陷于 “穴” 中,处境自然尴尬。 窮(穷): 弓身以尽。 窝:本义隐为女阴,关中方言“窝”即女阴的隐指。 窄:乍,勃起的男性性器,古用为“作”。“窄”为空间的狭小。 窒:“至”是“矢至”的含意,矢乃男性生殖器,“穴”为女阴,穴与至上下组构为“窒”,标意男女之事的一种心理与生理状态。 帘: 阴阳之隔。是以 “巾”遮蔽女阴的造字(遮蔽男阳为 “布”)。帘是遮阴布(竹制的为簾),慈禧两度摄政均以 “帘” 掩。 屄: 女阴。 突:犬在一定意境下为男阳。突,形容男女之事的一种情态,等等。 甲骨文未见单独的 “穴”,一款的字形是从 “突”字中分离出来的。二款的“穴”,是甲骨文 “六” 字。六,庐的本初之字。穴,从宀从八,为会意字。穴可会意为在上有遮掩的搭建物(宀)之下分(八)土掏洞。《诗经·大雅·緜》中的 “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指的就是周人先祖古公亶父率族人挖洞排土造穴为室的记载。郑玄笺: “凿地曰穴”。“穴” 的原始之形后来一分为三:一是穴,分土挖洞,营造居室的“穴”。从穴所组构的汉字都与深、挖、探、空、洞、窟、居、藏有关。二是六,六为庐之本字,是分土为室的延伸。后假借为数字的 “六”,六又分化出也、它之形。三是宀(音绵),甲骨文时一般标意为像茅草覆顶的半地穴式的棚屋形状,后为地上房屋建筑的标意。“宀”也是“穴” 的分土为室之意的延伸。 穴的本意为分土为室,故土室即为穴的本意。古文字大家胡厚宣先生认为“大而浅者为穴,小而深者为窖,都是挖入地下的遗存。” “小而深的窖,两边有脚窝可以上下;大而浅的穴,间或有台阶”(《殷墟发掘》学习生活出版社1955年版,第103—105页)。“穴”,后来又引申为动物的巢窝。 金文、小篆与楷书的 “穴” 一脉相承。 如今的才子攀附,明星走穴,绝对不能成为时代的崇尚,而是远古人巢居穴处在今人意识中的投影,是人类进化中的一种返祖现象和人格病态。 从有巢氏利用双手攀枝构巢,到古公亶父利用工具分土为室,其时间跨度大约五千年,证明人类在生存欲望的促使下,利用自然的能力在不断提高。攀枝构巢、分土为室与那个时候人类生产力水平相比,丝毫不逊于当今的别墅大厦、琼楼玉阁。从远古时代的藏头之居,到近代的窑洞灯火,证明中华民族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认识自己、改造自己。如果说别墅大厦、琼楼玉阁这些都能使得人们庆幸不迭、满足不已的话,那么人类利用月球之行、太空驿旅去寻找更加合适的居室,那就更值得庆幸和骄傲的了。 商代契刻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通称“甲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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