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之手札之一《丧乱帖》的欣赏与介绍

　　《丧乱帖》为羲之手札之一种。因首行有“丧乱”二字故名。帖为唐代响拓本，共八行，62字。原摹本现藏日本皇宫，帖首钤有“延历敕定”印。考延历是日本桓武天王年号（782——805），相当于中国唐德宗时代（780——805），可知此帖早在唐朝就流入日本了。

　　《丧乱帖》钩填精良，为唐摹王字的善本之一，通体笔气墨韵一贯，神彩奕奕，世人谓之仅下真迹一等。

　　本帖与《兰亭序》同为王羲之行书代表作。《兰亭序》为行楷，端庄沉稳，本帖则偏于行草，通篇率意天真，这大概与本帖为尺牍，信手写成有关。在用笔上，本帖起笔多露锋着纸，少裹锋蓄势，行笔较捷，用笔以中锋为主，间用侧锋，如“临”字的左第一竖，及“奔”字的末笔等。捺笔均写为长点，点末均回锋且带钩势，无缓慢伸展之捺脚，而且间以出锋，给人以笔意丰富迅捷流畅之美感。在布局上，本帖亦非简单排列，首行字偏于工稳，初看字间并无游丝直接连带，但字与字间却非孤立分开，上下字之间皆有下带笔意相连，如“羲”字末笔，“之”字末笔，“顿”字末笔，“丧”字末笔均是。第二行字与第一行字写法则完全相反，字字全无出锋，仅以意连，且为避平板，第三字“再”字的三横取斜正相参，第五字“荼”字的下部取斜势，第六字“毒”字则补以正势，这样既有动感，又稳而不倒。此外，第三行的“摧”与“绝”之间，第四行的“痛”与“当”之间，亦与此相似。从帖的第三行起，书写节奏明显加快，且“酷甚”，“奈何虽”，“深奈何”等数组字间皆有出锋连成一体。第六行“奔”字末笔短，“驰”字末笔外放；末行“何”字的外放与“言”字的内收，使通篇婉转流畅，变化多姿。

　　值得称颂的是羲之此帖非仅为笔墨，而是假笔墨以传情达意的一幅垂世佳构。此件书札寄给何人不能具知，从文字内容看，可谓满纸伤乱之情。首行字较为工稳，说明哀伤之情尚在压抑阶段，第二行感情逐渐加重，至第三行“酷甚”以上，则可窥见感情已至于激越。行末“摧绝”二字，“摧”字下部及“绝”字的偏旁，看似安排失序，点画错舛。其实照笔者看来，此两字实为绝妙之笔。“摧”字右旁之颂倒，情似痛不可支，“摧绝”二字的点画错舛，实缘过分激动致使笔管失去理智的控制。札尾“痛贯心肝”，“痛当奈何”，“满纸感哽不知何言”，“奈何，奈何”等句，更是情感一发不可收拾，读帖至此，书者哀痛悲绝之情跃然纸上，临书哽咽之态如在眼前，读者之情感也当为书者所完全征服。

　　历来认为，颜真聊《祭侄稿》为笔墨传清佳作，笔者以为，《丧乱帖》之传情，甚至还在《祭侄稿》之上。又本帖与《快雪时晴帖》均为王羲之行书法帖，本帖活泼流动，且以情胜，其成就亦当在《快雪时晴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