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明的小楷《离骚经》书法欣赏与介绍

　　文征明的小楷《离骚经》后，有鹿坪获观记云：“文待诏小楷为有明书家之冠，此又文书小楷之冠，洵至宝也。”此语不仅说明文征明之小楷书艺成就，也说明《离骚经》为文征明小楷的代表作。

　　文氏曾自述书写此卷的情况：“余自年来多病习懒，旧业荒废。每见古人遗墨便足相叹赏，几不可了。自念髦衰，于此道渐远，或笑八十老翁旦暮入耳，何可以自束耶？双梧以素卷书久矣，稽之箧笥，今岁检出书此。”其后有书写时间“乙卯十月廿又四日”。文征明此时85岁，耄耋之人能写出如此纯粹精工、法度严谨的蝇头小楷，真令人叹为观止！

　　《离骚经》的楷法极温纯精美。他的横画起笔总喜欢曜其锐锋，用纤细如针的尖锋；而收束处回锋圆转又似针之尾。这种笔法曾经被人指摘，比如莫云卿就说过，“太史（文征明），具体《黄庭》，而起笔尖微，病在指腕。”项穆亦云：“笔气生尖，殊乏蕴致”。然而，文征明完全沉酣于这种笔法中，年既老而不衰，他在这种不忌露锋的起笔中，体味到某种快感、美感和创新的欣慰。他似乎在自己文静闲雅的性情中把闪烁的艺术灵光从这锋芒中显现出来，把这一笔法焊在自己艺术个性书风的模式上成为鲜明特色的一部分。总之，他乐此不疲。他的捺脚也饶有趣味。比如《离骚经》中的“余”字，右边的捺笔又长又重又粗，似乎一字的全部精神都贯注于此。文征明在晚年曾说过：“今稍知用笔。”其实这正是他几十年孜孜不倦于书艺实践和探索的结果。他已进入笔法之深邃堂奥中了。此卷小楷的结字无一率意，四千几百字无一苟且，都精心地结构着每一个字。他求其匀称端庄，求其温纯精美。在《跋姜太仆书法》中，文征明曾评日：“观其点画形体，端庄严肃，士大夫品其有正人君子立朝之象。噫！岂虚誉哉！后之君子，即此是学，因其笔法而得其心法，其心正，则笔正，如正人君子，则其为益不小矣，岂特为六艺之一而已已哉。”文征明这种书艺品评观点，可以使我们找到一把心灵的钥匙，开启文征明书艺审美情趣的心扉。此幅小楷端庄、严肃的点画形体，也颇有正人君子立朝之象，而屈原的形象似乎也就在字里行间浮现出来。此卷的布白既有纵行，又有横列，每纵行25字。计有：《离骚经》、《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司命》、《山鬼》、《涉江》，共八部分，每部分均有标题。末有文征明自己之题识。

　　了解文征明小楷的用笔、结体、布白上的特点以后，欣赏可再深入一层。

　　文征明的小楷是有极高艺术成就的。《文嘉行略》说他：“小楷虽自《黄庭》、《乐毅》中来，而温纯精绝，虞、褚而下，弗论也。”这位书家至八、九十岁犹弥笃于小楷艺术，直至去世前仍孜孜于创作绳头小楷。写出了《醉翁亭记》、《赤壁赋》、《离骚》等书法精品。他这些书法创作已跳出了功利樊篱，而完全是一种精神的需要。

　　其次，文征明是“人书俱老”的典型人物，《离骚经》是典型之作文征明“人书俱老”给予人们许多有益的启示：一是人老，而修养更不松怠，仍刻苦研习，每见“古人遗墨”，叹赏“几不可了”，而临池不辍。另一方面是培养自己的崇高性情，以致受到人们的交口赞誉。比如他一生反复书写和创作《赤壁赋》，到晚年更为频繁。这位书画家对《赤壁赋》中的诗情画意以至深刻的哲理似乎已能心领神会，契合无间，因而灵魂不断地得到净化和滋润。他写《赤壁赋》如此，写《醉翁亭记》如此，写《离骚经》亦如此。二是人书俱老，更在抒发自己的性灵。文征明一生都在探究笔法的奥密，深深感到笔法应该为书家抒发性灵服务。所以他的人书俱老不仅是一种老辣的笔法的表现，也是更深一层地抒发性灵，一位正人君子的情感，一位士大夫书画家的情感。